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抢救室的灯亮了整整一夜。

医生出来的时候，摘下口罩，无奈地摇了摇头。

“病人求生意志几乎为零。她身体早就垮了，肺部基本没有功能了，像两团烂棉絮。全靠最后一口气。”

“她身上那么多陈旧伤，肋骨断过三次都没接好，一直在错位愈合，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受刑。”

医生冷冷地看着这两个衣冠楚楚的男人：“你们这些人，平时到底是怎么虐待她的？哪怕是路边的狗，也不至于养成这样。”

闻晏双腿一软，跪在了冰冷的地板上。宋林靠在墙上，掩面痛哭，指甲深深地抠进肉里。

三天后。

也许是回光返照，我醒了过来。

拔掉呼吸机的那一刻，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。那种压在胸口的大石头，终于搬开了。

闻晏和宋林守在床边，胡子拉碴，满眼血丝，看起来比我更像个死人。

“小歌……”闻晏想要握我的手。

我侧过头，避开了。

“别碰我。”

这三个字，让闻晏再次崩溃，他想哭又不敢哭，生怕惊扰了我。

宋林红着眼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戒指盒，那是当年他收回的订婚戒指，上面还沾着我不小心蹭上去的血迹。

“闻歌，对不起……我们结婚好不好？等你好了，我们就结婚……我会用一辈子赎罪……”

我看着这两个男人。

曾经，他们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。

现在，看着他们这副深情款款的样子，我只觉得反胃。

我费力地指了指枕头底下。

闻晏连忙翻出来，是一个信封。

里面只有一张纸条，是我清醒时写下的遗嘱：

【死后火化，骨灰扬进下水道，不入闻家祖坟，不立碑。】

【我嫌脏。】

【这辈子，下辈子，永生永世，不复相见。】

“不……不行！”闻晏撕碎了纸条，疯了一样摇头，

“你是闻家的大小姐！你要入祖坟的！你是我的妹妹！我不许你这么说！”

我没有力气再反驳他了。

我转过头，看向窗外。

那是冬天最冷的一天，窗外却有一轮极其明亮的月亮，正挂在枯枝上，清冷，自由。

真好啊。

终于，不用再做闻家的女儿了。

不用再替谁去坐牢，不用再被谁当成垃圾。

我的视线慢慢定格在那轮月亮上，呼吸渐渐停止。"}